[摘要] 兰州市主城区道路日渐拥堵，“摩的”销声匿迹10余年之后再度卷土重来。骑行便捷伴随着抢道与闯斑马线，“摩的”的优势与缺陷令屡遭出行拥堵之困的兰州市民爱恨交加。
兰州市主城区道路日渐拥堵，“摩的”销声匿迹10余年之后再度卷土重来。骑行便捷伴随着抢道与闯斑马线，“摩的”的优势与缺陷令屡遭出行拥堵之困的兰州市民爱恨交加。
相遇“摩的”
罗元盛戴着一顶火红色头盔，面部防护罩推到额头，慢悠悠地来回在渭源路上揽客。这天是9月23日中午时分，在两天之前，罗元盛只要等在渭源路与科技街的丁字路口，搭“摩的”的人自会找上门来，但是9月21日开始的为期9天的机动车单双号限行改变了这一切。“路不堵，我们的生意就淡了。”罗元盛骑了几个来回，没有客人搭他的摩托车，他将车停在便道上，人却不敢下车，这样一旦交警来了，他可以快速离开，躲避交警的检查。
机动车单双号限行，道路通行能力提高，82路和10路公交车也开始基本正点了。中午下课后，徐怀诗决定回家吃饭，他从科学院中学附近搭乘82路或者10路公交车回到位于北面滩新村的家里一般需要半个左右，中午吃完饭到了下午一点半再搭乘公交车赶回位于渭源路的学校。“如果不是‘限行’，我一般都是在学校周围的饭馆里解决中午饭，一个来回根本没有时间。”徐怀诗说。
徐怀诗是一位中学语文老师，每个工作日都是早上7点半准时到校，正常情况下，他搭乘82路或者10路公交车，但是这两路公交车的线路上分别有一个致命的“堵点”。在徐怀诗的出行经验里，82路公交车的“堵点”就是东湖小区，10路公交车的“堵点”是南河道，一旦堵上，无论是到校还是回家，就没有准点了。因为这个原因，徐怀诗要么早上6点多就出门，要么就搭出租车，在拥堵的日子里，搭出租车照样也被堵在路上，眼看着迟到了，却不能前进半步，语文老师徐怀诗不得不在电话里请求早到的老师帮忙照料班级的晨读。
随着主城区一系列交通工程的开工，徐怀诗被堵在公交车或者出租车里的频率越来越高，堵车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就在徐怀诗为出行焦虑的时候，他发现渭源路上的摩托车突然多起来了。有一天下午下课，徐怀诗久等公交不来，偏巧又下起了小雨，罗元盛戴着火红的头盔骑着摩托车正好从公交车站缓缓驶过，嘴里喊着：“走不走、走不走？”
徐怀诗回忆说，“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搭上了这辆摩托车，还记得他（罗元盛）转手递了一个头盔给我。”对徐怀诗来说，这一次骑行，令他印象深刻，“摩托车左突右进，见缝插针，人能走，摩托车就能走。”路过东湖小区附近时，摩托车在车缝隙里七拐八拐就突破了长长的“车阵”，在淅沥的雨幕下，徐怀诗将闪烁着尾灯的私家车、出租车、公交车统统甩在了身后。
徐怀诗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搭乘“摩的”，虽然他有时候也有点担心。“当你坐在后座上随着摩托车左右摇摆的时候；当你突遇急刹车差点被扔出去的时候；当你的膝盖与旁边的汽车差几厘米就擦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悔自己干嘛要搭这该死的摩托车。”语文老师徐怀诗讲述起搭“摩的”的那些刺激印象的时候也带着些许职业的影子。
“摩的”圈子
罗元盛40出头，身材消瘦，面色黝黑，从会宁来兰打工已有十多个年头了。在成为一名“摩的”司机之前，罗元盛在工地干过小工，在经历了数次被拖欠工资的风波之后，他决心干点别的。在他33岁的时候，成了一家搬家公司的搬运工，这个工作挣钱没有工地多，但是搬一次家就有一次的收入，他很满足。2013年夏天，罗元盛所在的班组不小心将客户的一套瓷器餐具磕损了边沿，班长将主要责任归于他，他被扣钱、解雇。
罗元盛把妻儿早就接到了兰州，在张苏滩租了房子，夫妻一起打工，抚养孩子上学，生活辛苦却很满足。在丢掉搬家公司的工作后，罗元盛又试着在东部市场干装卸工，但因身体单薄，装卸工的活他坚持了不到一个月。
无所事事的罗元盛即使大白天也躺在出租屋里，外面小巷道里的摩托车马达的声吵得他更加心烦意乱。2013年7月的一个晚上，几个老乡在聊天时提到有相熟的朋友现在开“摩的”载客来钱快，罗元盛暗暗记在了心里。接下来有一周多的时间里，罗元盛专门去科技街、电脑城、省医院等地方，观察“摩的”生意，他发现“摩的”生意的确火爆。后来，他经老乡介绍，花了1700多元买到了一辆上牌的二手摩托车。在僻静的地方，老乡陪着罗元盛练习了一个下午，他便成了一名真正的“摩的”司机。
罗元盛不敢跑单帮，他小心地跟着老乡揽活，买了烟自己不抽，分发给一起揽活的“老摩的”们。他也从不跟“老摩的”们抢活，他用自己的容忍和大方开始慢慢融入了“摩的”们的圈子。这个时候，罗元盛一天的收入多到让他吃惊，随便出去跑几圈，一天下来收入百八十元。
罗元盛的“摩的”越跑越顺，但是“福无双至”，有一次在盘旋路附近揽活时，他没有注意到一名交警向他走过来，伸手拔掉了摩托车钥匙。因为没有驾驶证等原因，罗元盛的摩托车被交警的拖车连同其它十几辆被查扣的摩托车一起拉走了。“摩的”老乡安慰他，“拉走就拉走，回头买辆新的，把手续都办齐了再跑就没事了。”
当天下午，罗元盛就花了四千多，买了辆新摩托车，这次他经过考试领取了摩托车驾照。罗元盛揽客的范围主要集中在渭源路、科技街这一带，偶尔送客人去五里铺桥头，东部市场也会顺带客人。
罗元盛说，在“摩的”的圈子里，如动物的领地一样，一个“摩的”圈子就是一个“领地”，大家都心照不宣，默默遵守着这个规则。
“摩的”泛滥
徐怀诗坐在罗元盛的摩托车后座上，在蜗行的车阵中肆意穿梭的时候，徐刚正和他的同事们奔走在兰州主城区的一个个拥堵点，或疏解交通，或查扣违章行驶的“摩的”。日渐泛滥的“摩的”在最近一年多时间里成了徐刚和他同事们心中的噩梦。
9月11日上午，兰州秋雨连绵不断。在城关交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大队长徐刚和秩序科的负责人谈起“摩的”带来的烦恼。“兰州‘摩的’渐成气候就是从去年（2013年）开始的，越来越多。”徐刚说，“以前还是兰州本地一些失业人员，到了现在已经发展到兰州周边市县的务工人员也跑起了‘摩的’。”
跑“摩的”很赚钱。徐刚举例说，有一次他们查扣了一辆无牌照摩托车，驾驶者已经50岁了，他跑到队里要摩托车，天天到我办公室来，对我说：“你要罚多少钱我马上掏，赶紧把车还给我，不然耽误我挣钱呢。”徐刚就问，你跑一天“摩的”能赚多少钱，对方毫不避讳，两三百吧。“这样一个月下来就是六七千元的高收入。”徐刚苦笑着说，“据说‘摩的’生意太好了，以至于不少以前干‘飞车抢夺’的犯罪分子都‘金盆洗手’跑‘摩的’了。”
徐刚和他的同事们常年奔波在兰州主城区交通管理一线，他们太了解当下兰州市的交通环境了。“拥堵的交通正好让‘摩的’快捷便利的特点凸显了，再加上更加庞大的出行市场需求，‘摩的’泛滥可以说是市场选择的结果。”徐刚说，“此外，‘摩的’的起步价由以前的三五元猛涨到现在的差不多十元，与出租车看齐，却依然是需求旺盛，也可以看到市民渴望便捷出行的需求有多大。”
徐刚有一次在中央广场附近，正好碰上有一个女性乘客在他面前下车，“摩的”司机张口就要20元，但是女乘客坚持给10元。徐刚处于职业的敏感，就凑近听了听，原来这位女乘客是从科学院附近搭的“摩的”，徐刚说就算搭乘出租车，这个距离也就十二三块钱吧。除了道路拥堵，还有一个原因不得不提，那就是兰州出租车长期以来的弊病并未因有关部门的整饬而有所改善，拒载、拼车等出租车违规行为依然存在，“打车难”依然无解。交通拥堵与丰厚利润相互叠加，是造成兰州主城区现如今“摩的”越演越烈之势的主要原因。
爱恨交织
罗元盛虽然跑“摩的”才一年时间，但是他目睹或者听说的“摩的”交通意外已经有好几起了。“不是伤了乘客赔医药费，就是伤了自己。”为了安全，罗元盛专门买了价值三四百元的头盔，说到这个头盔，他开玩笑说，“再贵的头盔也比我的脑袋便宜。”
罗元盛和乘客徐怀诗最担忧的还是安全问题。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因搭“摩的”偶遇，相互充满了怀疑和猜忌，都把对方想象成一个坏人。罗元盛说，“尤其是晚上，如果载着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士，总担心会被对方抢劫。”而在乘客的眼里，“尤其是单身的女性同样会把‘摩的’司机想象成‘飞车抢夺’的恶汉。”
“摩的”的市场强势也让“摩的”司机比较注重遵守法规。城关交警大队秩序科负责人说：“现在跑‘摩的’的司机大部分证照齐全，而且都戴着头盔，从交通执法的角度来说，只要没有违章，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但是市民们看到“摩的”强闯斑马线，从人行道呼啸而过的时候，仍然把气撒到了交警的身上，“交警都干啥去了，也不管管。”
徐刚说，现在快节奏的生活，不少老人都承担起了接送孙子孙女的重任，老年人反应慢，行动迟缓，儿孙又调皮，“摩的”在人行道和斑马线上左冲右突，确实相当危险。他呼吁“摩的”司机们能够遵守交通法规，礼让行人。但是这位老交警和他的同事在查扣违章摩托车的时候也遭遇了不少“摩的”司机恶语，“给你给你，拿去吃去。”“摩的”司机和交警就像玩“猫鼠游戏”，这是两个互不相容的世界。
其实，徐刚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一直关注当时泛滥的“摩的”，在他的经验里，“摩的”超速行驶、占道行驶、随意转弯、随意变更车道或横穿马路等现象比较突出，这容易导致交通事故。徐刚和他的同事们有一个设想，如让摩的司机持证上岗，统一注册，统一编号，穿戴统一的服装，这样既有利于规范管理，又有利于提高摩的司机的安全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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